为你唱三百夜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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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吴邪】吐血二三事

*火速摸一发。

*情节人物 还请见谅。如果tag有所不妥,请告知。


胖子说:“你二叔下一步说不定能找到我头上来。”

我本来是有一串极其连贯半个结巴都不打的话回复他的。譬如我们加起来年龄过百的两个人,在这里像两个不满十岁的小学生害怕家长因为自己小伙伴的事情找自己算账,实在是不应该。比如我二叔做事从来不是“下一步”的说法,他的先手至少会步个十来步,这还只是我能看出来的十来步。又比如他说这句话除了不让嘴巴闲着并没有任何别的意义,他都不用我二叔威逼或者利诱,就能一点磕巴不打地把我交出去。

非常好的一段反驳,但是因为我要努力憋回涌到喉头的一口血,硬是被一同咽了回去。

这阵子我有了丰富的经验,相隔不同时间被咳出来的血有着不同的色泽和气味。直接不加犹豫咳出来的是鲜红色,因为新鲜,竟然是最没有血味儿的,是一种热气腾腾的甚至能被冠以“生命”这种名头的物质;强行忍回去没多久再次被咳出来的血带着人老珠黄的酸味儿,颜色都要深上一度。如果是隔了很久又突兀地出现的血,则是有一种发霉的雨季的质感,深红暗红的,流下来的时候就是半固体的凝滞状。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观察世界的方式。我前半生见多的是别人的血,先是看着别人不知道为什么流血,然后是想着搞懂怎么才能不让自己莫名其妙流血,最后是想着让别人流血而又让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流血。整个过程很有参禅的意味。现在加上最后一环最终看着自己吐血,堪称圆满。

一个闭合的,圆满的圆形。


我第一次吐血的时候胖子小花都在场,当时我们在谈论不能让闷油瓶削红薯,对于刀和红薯都不是那么友好。由于闷油瓶到后山去了,我们谈论得很是肆无忌惮。

胖子身下的小竹凳因为他的前仰后合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踢踢他,让他重了之后也要稳重一点,村里不卖这玩意,坚守着手工制作竹凳的只有闷油瓶一人。

胖子笑得正开心,转脸大概是想给我一个不满的“戚——”,转到一半开始失态,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叽——”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看到地上一滴一滴摔下来的血珠。

小花摸进去找了毛巾给我,两人一人一边看着我拿着毛巾堵,堵完了鼻子开始咳嗽,一咳一口血,打个恶心自己的比方,简直像是腹泻和呕吐在同时进行,势必顾此失彼。

我开始还想宽慰个一两句,宽宽他们的心,结果一张嘴咳得更厉害,我简直疑心自己是个被老天爷存了血的塑料袋,决心在今天死命把我抖一抖。

这和受外伤时候的流血感觉截然不同,并没有疼痛感也没有肾上腺素分泌的紧张感,是一种接近安逸的平和感,因为血的温热还有了一些宁静,好像现在就是终点也没有什么。

血还是停住了。

他们两人面色复杂地看着我,倘若把我换成黑白遗像面色也不能再凝重到哪里去。我和他们解释,这想必就是身体的一种自我放松和修复,吐出来的说不定就是淤血。

想想前十年前二十年,要么在墓坑里吃土要么在沙漠里吞沙,时不时到不知道都泡过什么东西的水里淹一遭,蛇毒都是直接往鼻子里滴,这个身体它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着实是劳苦功高。

“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必对今天这一出小意外这么激动。”我和他们两说,十分希望刚刚这一幕被他们归为“职业病的正常现象”。

“你准备让小哥知道吗?”胖子问。

“你二叔知道你现在这样吗?”小花问。

我拎了扫帚端了盆过来洒水扫地,他们两人一点没有照顾病号的眼力见,就杵在那边看着。

“没必要。”我说。“这没什么,很快就会好。”

“你好好的。我还是期望你还钱的。”小花看上去时刻想拨个电话喊他的家庭医生过来——如果他也附庸风雅有了这玩意,最后还是面色复杂地绕着我转了几转,右手几次想在没有兜的裤子上插兜。胖子坐在门槛上,掏烟出来,看看,挺不舍地又把它放回去。

“你给我好好的。”他说。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它大概就像一具被人强行打碎,拔高又拼装起来的模型。它好好的我也不奇怪,之前靠着愤怒,怀疑,步步为营的算计,不敢松懈的承诺,明知南墙的宿命等等这些东西撑着。它一下子垮掉我也不会奇怪,说到底是一具肉身凡胎。

我一直没有去医院检查,最简单的血检也没有去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吐血这件事好像成了一个都市异闻,有些让人恐慌,但又不是那么惊慌;有些不为人知,但人人口中又都有一个版本。连刘丧都用他一贯的不那么像是说好话的语气和我说过:“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对大家都好。”态度前所未有的和婉。让我觉得他是不是私下想好了我的悼词。


“胖子,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跟着难过。”

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穿着一件白衣服,这一点其实非常不合适,对我我们这个下斗的职业来说,白衣服简直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或许真的是人老了,我开始回过头喜欢一些自己很年轻的时候喜欢过的事物,比如,当我还是个天天守在铺子里,等着顾客上门的真正的小老板时候习惯穿的白衣服。那时候觉得自己套个白T就能回到校园收获搭讪。

那天的白衣服最后还是脏了,我低头吐血的时候很有经验地避开衣服,并不想破罐破摔让它变得更难洗。因为前后动作都是在吐血,只是中途抽空穿插问了这个问题,听起来就十分的不正式。

胖子甚至都没专门转脸看我,用他一贯的,没什么所谓又一切本该如此的语气回我:“我会陪你一起死。”



我转脸看着他。

他嘴角有个轻微的上挑,应该是觉得这句话实在是没什么特殊的,连抖个机灵都没安排上。平静得像是在说回去吃母鸡炖蘑菇。

光很暗,他鬓角不知道是光的原因还是真的是白发。

大概是后者。

我没有去和他说什么“就算我死了你也还是好好活着”这种话。只是配合着他那半个未完的笑跟着笑了下,正好补全。

我们曾经一起面对过漫长到匪夷所思的骗局,对抗过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对手,曾经无数次以为自己要混着对方的半缕游魂一起留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在这些面前,无常的时光和永恒的死亡并不算什么。


我是没想到最后引来我二叔的是小哥。

我身体状况在我的半遮半掩和胖子的大彻大悟下变得薛定谔起来,和他们爬上爬下的时候我还是当初那个吴邪,多年的经验绰绰有余补上了体力的流失,连自己都差点被骗过。

然后掉链子的时候掉得格外彻底,就听到小哥一声“吴邪”,我倒下的时候忙里偷闲想着这是不是他回来之后声音最大的一次,之后只记得迎面的雨。

他应该是及时接住了我,就我醒过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自己健全的腰这件事来看。



胖子接着说:“你二叔让你这次一定得查。”

“说不定只是凝血功能有点障碍。”我躺在床上,目前不太能自理,对于这种带着压倒性优势的指示不能明着抗拒。

“先查个血,这里医院条件也不行,等回去再说。”

“我们一群人不太好去医院,最好是能找个卫生院什么的,来个小护士上门采血。”我再次提议。


掐着小护士来的点,我让白昊天赶紧过来。

在胖子离开和小白过来的这阵子,我勉强拼凑出一个大抵能过关的法子。在这边我只答应查血,查出来必须不能有什么问题。等在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剩下的事情,就该我一个人做了。

我终究不能说服我自己看着他们陪我到最后。

现在的问题就在这管子血上。我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是不是抽个血就能看出来的情况,所以要有个两全之策。

我和白昊天说:“你去找下刘丧,随便想个什么法子搞点他的血来。”

她看着我递给她的针管一支,眼睛瞪得堪比铜铃。

“小三爷,我们出来你为什么要带针管?”

“那到时候出事要急救,是给你打120还是拿着肾上腺素往嘴里倒?”我叮嘱她“语焉不详就好,快去快回。”

刘丧说不定以为我是在搞什么对比实验或者想拿他的血吸蚊子,这些随他,但是我做的事越神秘,他越猜不透,就越不敢一口回绝。

小白还是很靠谱的,顺着墙角溜回来的时候和护士前后脚。我面不改色接过针管放在身侧,和护士和善地商量:“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身上动刀动针,我自己来。”

计划十分通。

计划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小哥不知道为什么跑过来看了看,绕着我床边走了一圈儿,还顺手帮我关上了纱窗,小护士拖拖沓沓就是不想走。看得我十分恼火,他什么时候出现不好,非得挑着这个我瘫在床上头发可以落鸟,而护士连衣角刚刚都又折叠过一次的时候。

“够吗?”护士走了之后小哥问我。

我看着他的脸是十分的迷惑。

他又看看屋子里,没等到我的回答,又不是个会自己找理由坐下来的人,看看我的脸,推门出去。

我在他推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他手腕上新鲜的血渍。

“小白!”我喊,格外身残志坚。

“刚刚那到底是谁的血?”

“刘丧和他正好在一起。”她显然刚刚进来的时候又撞到了闷油瓶,目光还在不自觉地朝门外瞟。“我就才说了小三爷要用血.....”

这回轮到我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事情闹大了。

直接从一桩家庭事务上升到了外星事务的高度。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买下这个小诊所,除了亏钱到底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小花赶到我床边的时候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微笑,应该是看我还是个病人的面子上。

“日行一善。”我说。

“记在你账上。”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威胁十分的无用,当一个人欠钱足够多,是很容易反客为主的,所谓阴阳互生就是这个意思了。

“你要好好的。”他盯着我,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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